25自責

  也不曉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回到家的,等她發現時她已經躺在自己的床上,還被拉好了被子蓋著。

  好像是自己蓋的。看著夾在腋下的棉被,怎麼說都不會有人特地把她的手拉起來,再蓋著吧?罷了,思索這個似乎也沒什麼意義。

  然後她又恍神了,盯著天花板看身體連稍稍挪動都沒有,就這樣直到有人來叫她才回過神來:

  「小姐,老爺請妳過去吃飯。」

  吃飯?這才發現都以日沉月升,還真奇怪,記得不是才剛白天沒多久嗎,怎麼現在星星就出現了。

  應了聲,稍微梳下頭髮就步出房門,一進到飯廳便看見滿桌子精緻菜色,不過她卻沒有胃口,只有看著發愣的份。

  「灣兒,怎麼不吃?」看著王耀夾著晶瑩的肉塊到她碗裡,滷汁滷的肉塊香氣襲人,如果是平常她肯定好幾碗白飯添來配,可是她現在卻光連聞味道就想吐,明明很餓卻不想吃東西,這是什麼症狀?

  「吃不下。」沒動幾下筷子她的胃就翻騰的難受,再擠不進任何食物,「大哥我今天好累,可能是第一天上班的關係吧,我先回去睡覺了。」好像剛剛才睡醒而已,身體卻又好累,只是感覺累的地方並不是身體。

  不想了,總覺得連這種自問自答的行為都會剝奪她身上僅存的氣力。隨意幾了沐浴精在身上,搓搓揉揉,接著躺在熱氣蒸騰的浴池中,有時候這種奢侈還是挺好的,接著又不曉得神遊到哪去,直到有名女傭很擔憂的走進來喚了她,才起身。

  漫漫長夜似永無止盡,她走到陽台看著窗外夜色,其實今天的天空很美麗,因為天氣很好沒有雲的遮蔽星星紛紛出頭,是難得美景,可惜她全然沒心思欣賞,只覺得夜風寒冷。

  好像有天也是這麼個好天氣。那時她率先發現天上的星子居然如此之多,站在落地窗內,回頭看見身後的人躺在沙發上對著筆電嘆長氣,太心疼了,他過於勞累的模樣。所以她彎過去拉著他的手搖啊搖把他搖到大片窗子外,那人雖然累卻也依著她,還親暱的捏捏她鼻頭。

  後來那人從身後抱住她,兩隻手臂伸向她擺放兩旁的藕臂上,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窩上,呼吸在她耳邊。

  她那時覺得很癢,於是呵呵笑的往旁邊躲了躲,哪知道那人突然促狹起來,摟她摟的更緊還吻上她的雪白頸項。

  差那麼一點他們就要因為控制不住曖昧發燙的情欲而進行更深一步的關係,不過那時心煩的事情還很多,兩人很有默契的停止,又開始為了資金周轉而傷腦筋。

  雖然那時候很累很煩但無疑是段美好的時光,台/灣每天都要被迫和不喜歡的官員打交道,以便穩住日不落的營運,即使不過九牛一毛亞瑟˙柯克蘭還是會一直向她道謝,像個孩子似的埋在她肩窩尋求停靠的地方。

  轉瞬之間,這一切卻突然的崩解,因為他的一句:看來我不愛妳了灣小姐。這才幾個字啊,就把過往的一切甜美快樂全部打碎。

  怎麼辦,她好不甘心喔,不甘心到覺得乾脆忘掉算了,就跟以前一樣,把記憶重新歸零接著快快樂樂的繼續生活。

  是啊,她不就做過這種事嗎?本田菊就是個最好的例子。看,要不是再次與他相遇,恐怕她到老都還記不起自己曾和這個人相處過一段時光。

  所以這次其實她不用太難過的,只要忘記就好,同樣好的壞的全都忘光光。看見星星就看見星星,實在不用再去回憶從前,想那麼多做什麼?

  嘴角勉強牽起一絲笑,卻很苦,苦到台/灣的心又陣陣抽痛,酸澀到眼睛也好痛,甚至頭也昏沉沉的有些識物不清。

  她絕不是因為想哭才看不見路,才把屋外的景色糊成一片,其實她真的不用難過,至少她不用再去猜測。

  還以為都是自己的大哥害的呢,沒想到原因出在自己身上。為什麼自己會不被他所愛了呢?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責怪起自己,細想那段日子的點點滴滴,才發現每一件事彷彿都是他可能不愛她的契機。畢竟她這個人實在不怎麼可愛,亞瑟˙柯克蘭能接受她也算是勉強了。

  可是不對啊,她幹嘛這麼作賤自己?是亞瑟˙柯克蘭的錯才對,他們倆之間戀愛結束的原因說出去,十個人有九個會數落傷人的那方,所以她應該要理直氣壯在心裡痛恨亞瑟˙柯克蘭才是。

  可是……說不定是她真的哪裡做不好了。亞瑟˙柯克蘭是個紳士的人,必然不會對淑女太過數落,是真的有理由吧,一定是自己哪裡做錯了。

  那麼她是哪裡錯了呢?每個事情都好像一個原因,台/灣每想到一件就罵自己一件,撓著頭髮很受不了自己,早知有這麼一天當初就該小心點才是。

  怎麼辦,她好想去問亞瑟˙柯克蘭喔,問自己是哪方面不對他的意。說出來沒關係,她可以改的,她什麼都可以為他而改變,只要告訴她的話……

  真的差一點就要衝出房門、衝出王府,可一想到他那不冷不熱的神情,台/灣就自己頓了腳步,怎麼樣也衝動不來。

  要是自己過去了,會不會只是讓他更討厭自己?這樣的想法很驚悚,令她不感恣意而行。

  一整晚就在這麼混亂的思緒中過去,再醒來還是沒頭緒、拿不定主意,台/灣除了哭也沒其他發洩情緒的方式。





  台/灣最近飯吃的很少很少,三餐下來連她以往的一餐份量都沒有,而且整個人十分沒有活力,專注力很差,即使是和她聊天也沒見她回個幾句。

  使得她的兩名手足──王耀和香/港十分擔心。

  「灣兒,妳振作起來吧,再不多吃點身體會吃不消的。」她每天都會乖乖出來用餐,每個時段都坐在餐桌前讓王耀她夾菜,可真正吃進嘴裡的確連半碗都沒有。常常才吃了兩三口就臉似不對勁的說自己吃太飽了,很想吐。接著就會看到她趴在洗手間把剛剛吃的東西吐出來。

  有時候能吸收了還好,這樣吐出來的東西也不算多,只是有些不過她才剛吞進去,才剛進入食道什麼食物的營養都還沒半身體帶走,吐出來的東西還是原先的模樣,和著胃酸。

  「大哥,我有吃啊,只是真的沒胃口。」真是勉強自己吞了很多,台/灣不知為何光是聞到食物的味道就一陣作嘔,看著自己越來越消瘦的手腕,她知道自己在這樣下去不行,卻無法控制。

  明明她也是不願意的,胃也對她表示抗議的產生刺痛,身體不舒服,連帶著頭根本不能清明,她真的知道自己不該再這樣消沉下去,只是……有時候人就是會連自己的心都管不住。

  她也沒辦法,還能喝水就謝天謝地,只是那水分有時會被她突如其來的情緒發洩而出,和體內的鹽份一起流出來。

  有跟沒有一樣。

  她也沒想過自己會變成這副德性,有點想嘲笑自己,卻連勾起嘴角這個動作都顯得如此費力。

  原來她在面對「失去」時的態度一點成長都沒有,多年前多年後都一樣,甚至還越來越沉淪。

  那時離開本田菊時是怎麼撐過來的?早已沒了印象。更何況這次好像比上次更傷、更痛,也不能放在一起比較。

  「大哥、小香我好累,我先回去休息了。」撐著桌面站了起來,可因為糖分攝取不足而踉蹌了幾步,幸好一旁的女傭眼明手快的攙住她。

  「灣姐──」香/港趕緊從傭人手下接過他最親愛的姐姐,「我送妳回房。」得到王耀的點頭示意,台/灣整個人虛弱的可說是攀在香/港身上也不為過。

  「小香……」

  當他把台/灣輕放置床上時聽見她虛弱的開口。

  「怎麼了?」為她蓋好被子,她現在的抵抗力這麼差不能再生病來雪上加霜。

  「我是不是哪裡做錯了......所以......亞、亞瑟才會不……要……嗚……我……」又開始低聲啜泣,她不想這麼脆弱的,身不由己。

  「……」輕輕拿開她欲擋住眼淚的小手,靜靜的用自己的手替她擦去。見她似乎在隱忍自己的眼淚不許自己流下太多,可還是源源不絕。

  他就這樣聽著台/灣的哭聲,其中他沒有插嘴說任何一句話,因為他知道他姊姊不是真的想從自己這裡得到答案。直到她哭累睡著香/港才離開,掩門時眼裡只有姊姊悲傷的模樣。




TBC
我也好想哭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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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u4yang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4)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