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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此為甜蜜進行式番外,菊視角。

少爺與囚犯

  諾大的和室內氣氛肅穆,一名約莫四十歲的男人表情嚴肅,而他正對面幾公尺的前方跪坐著一名少年,稚氣的臉龐顯現他的年紀大約十五、十六,坐姿懶垮垮的,看起來非常輕浮。

  「坐好!」看著少年如軟骨般的懶懶坐著,一點也沒有身為一個大家族嫡長子的莊重,男人就生氣。

  「是、是……」少年卻不畏懼的隨口敷衍,然動作卻比剛才好上幾分,只是看起來還是輕輕浮浮、鬆鬆垮垮,一點也沒將男人的話當一回事。

  男人很生氣,見自己兒子這樣是吹鬍子瞪眼,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男人是本田的第十一代當家。目前日出企業以排行全球前十大,是亞/洲地區難得榮景之一,不過男人很自負,他相信在自己的主持之下,日出不僅僅會成為前十大,更會成為那第一。

  而他也相信,若是在他有生之年無法實現這項理想,他的兒子──也就是他面前看起來十分沒擔當的少年──也會替他實現,畢竟虎父無犬子,少年身體裡流著他的血液、眼裡看盡他的作為、植在他腦海深處的是他的教導……他從不手軟。

  「坐好!」又斥喝了句,男人才緩緩說:「別忘了你是本田的下任當家,再不然你現在也是個少當家,屌兒郎當成何體統,讓下面的人看了只會笑話。」訓誡他幾句,不過少年卻沒有流露出任何慚愧神色,反而是好整以暇的噙著笑一雙眼帶著笑意的凝著他的父親。

  好像是皆要發生什麼事、誰有什麼看法都與他無關的那種眼神……因為他置身度外。他是站在好遠好遠的地方看啊,看底下的人為了現實汲汲營營,而他很聰明的站在一旁。

  見到兒子這種眼神本田大當家是既欣慰又有難掩的悲傷。成大事的人就某方面來說要置身度外,把七情六欲當垃圾一樣踩,不能有弱點讓人抓住,而情感通常是人的軟肋,所以他欣慰;只是他也太清楚為何他年紀小小才十五六的兒子會有這種眼神,那是因為他的病,他的身體十分虛弱十歲以前連床都不能下,對自己身體的悲哀造成他這種心理。

  幸好最近醫療技術越發發達,他兒子也能常時間待在戶外走走,雖然還不能走不能跳,卻也能跪在他面前聽他訓話。

  「咳……咳咳……」

  正當男人這樣想時,突然少年又開始咳嗽,如永無止境般拼命的咳,像是要把內臟一起咳出來的那種咳,甚至還咳出血絲了。

  「快來人,把小林醫生叫過來。」大喊吩咐的守在門外的僕傭,男人卻還能靜靜的喝茶看著自己的兒子咳的要死不活,沒辦法,他是本田的大當家,脆弱是不能形於外被人發現,即使是他兒子也一樣。

  而本田菊則是一直抱著自己的腹部咳,咳的很痛,咳到他覺得自己好似又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咳到這個世界的種種都無法左右他半分。





  有時候發現自己家裡工作的婢女閒嗑牙時,他會豎起耳朵來聽,把它當成無聊時消遣方式裡的一種。

  他從小因為身體不好的緣故就沒得自由,整天被關在四四方方的房間裡,躺在蓬鬆床上,遵照著醫生的吩咐每日吊著點滴、做些檢查。小時候的他不懂,為什麼自己的手腕上老是要被針扎的密密麻麻,曾經問過母親,他母親只是告訴他:這是要維持菊的生命啊……

  維持他的生命?呵……維持他的生命,他這種生命有什麼好維持的?

  整天醒來了不是在房間就是在醫院,明明從窗口望出去的庭院是那樣綠草茵茵、百花爭妍、大樹蓊鬱……可是他什麼都觸不到,連下床都只能感覺道地板冰冷、全身痠痛。

  院子時常會傳來人的笑聲,有長有幼有男有女,曾問過替他梳洗的女傭,問:為什麼外面這麼熱鬧啊?

  「那是分家的孩子來玩,吵到少爺了吧,我去把他們趕走。」說完她還真的下去趕人了,因為過了會那些聲音全都消逝無蹤。

  不過他並不是覺得吵而抱怨的,相反的他是疑惑,為什麼別人都可以在那裡跑跑跳跳,而他就要躺在房間裡,每日每日來來去去都是那幾個人,而且看他的表情都好像他很可憐一樣。

  之後他了解了,原來是因為他是早產兒外加一出生就受了很嚴重的感冒,抵抗力嚴重不足,才會在這四四方方的房間裡每日等死。

  等死?對,就是等死。每個人都認為他會早死,誰教他連床都下不了呢?都十歲了走路還是顛顛簸簸,看著外面跑跑跳跳的人,有些年紀還比他小就比他會走路了,本田菊不由得覺得一陣好笑。

  真好笑,居然還有像他這種要靠醫療器材才能維持性命的人,要是沒有身上這些管子是不是就沒有他?

  想試驗,卻發現自己其實很膽小,沒有勇氣狠下心來拔除管線。這個認知讓她覺得自己更可笑了。

  就這樣他活過了十歲,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讓醫療人員研究了什麼厲害的新藥,他的身體居然越來越好了,雖然稱不上是健康,但總也能不靠那些管子生存,甚至還能出外走走、曬曬從沒感受過的陽光。

  他曾聽家裡的婢女竊竊私語,說過:

  「少當家真的很可憐啊,在冬天裡居然一直望著窗外的落葉啊,那是光禿禿的只剩一片褐黃的葉子,妳說他是不是在難過,難過自己在葉子落下的那一刻也要死了?」

  就在他門外,那名婢女也不知有沒有壓低音量,還是以為他身體很差差到連聽覺都失去了,之後他有聽他身旁那名婢女告誡她:別亂說話,小心被人聽見妳就沒工作了。可為時已晚,他又開始覺得好笑。

  他哪裡是在用那孤伶伶的落葉對比自身呢?他本田菊活到現在,身體敗壞了那麼久,感性細胞也差不多死光了。他只是覺得煩,覺得那片葉子很煩,煩到不行!

  努力苦撐在那裡做什麼,搖搖欲墜在冷風裡掙扎,乾脆點就掉下來吧,掉在底下那推枯葉裡,頑強成那樣真是令人心浮氣躁。

  他不過是這樣想而已,才每天望向衝外,結果自己的舉動居然還能讓人美化成那樣,真是太好笑,太好笑了。

  本田菊抑不住笑聲,又開始笑,笑了以後牽動了肺部則開始咳,門外的婢女發現自己少爺的異狀紛紛進門,扶他上床的扶他上床、叫醫生的叫醫生,每個人都以為他是又發病了而緊張不已,然只有他知道,他只是因為太好笑了才會一直咳,就算一直咳還是覺得很好笑。





  「律子,那是誰呢?」

  這是他過十六歲生日的時候。本田大當家大張旗鼓把他的生日弄的很隆重,而身為主角的他卻沒有太大的力氣去參與活動,因為大廳裡的人太多了、氣息太雜,會令他喘不過氣來。所以他只是衝衝露個面,站在台前說幾句父親交代的場面話,順便讓大家看看「健康」的他,以防分家的人動歪腦筋。

  讓婢女律子陪著回房時,他赫然發現有個看似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居然一個人百般無聊的站在庭院裡,身上的衣服質料沒有很好,就跟他家婢女穿的質料一樣不好。

  那是誰?分家的小孩應該不至於穿得如此差勁吧,如果是新進來工作的婢女的話那年季也為免太小了。

  「回少爺,那是王府王耀的妹妹台/灣。」

  王府的王耀?腦子裡迅速翻轉了會,他現在開始會參與父親處理公司事務,因為父親看他身體大有轉機忙著培育他。

  「為什麼他的妹妹會出現在這裡?」最近聽說王府面臨經營危機,不斷被其他企業並吞,若是有腦子的人就會知道,對於這樣風中殘燭的王府是能避則避,怎麼他妹妹居然能登堂入室?

  「回少爺,因為王耀積欠老爺大筆債務,為避免王耀事後矢口否認,所以老爺才把台/灣帶進來,讓她當傭人。」

  當人質嗎?

  又多看了在庭院一個人自己玩耍的台/灣,本田菊對她的處境感到可悲,原本是個溫室裡的千金啊,沒想到家裡卻出現了變故,使得沒做過家事或許連喝水都讓人餵的她,要做這種服侍人的工作。

  在心裡對她唏噓幾聲,終究沒有多停留,本田菊便回到自己的房間。

  自此之後他便忘了這件事、這個人,甚至連他自己過的十六歲生日時說的那些客套話都忘了,本田菊對這個世界根本毫不在意。

  他一直覺得自己會死,不過快慢問題。



  

  會再讓本田菊發現台/灣的存在是在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中午。他記得那時正在假寐,因為難得有暖陽又有舒爽的風,他躺在放置窗邊的躺椅,歇息起來。

  「請進。」聽見敲門聲後他說,便起身整整自己的儀容,畢竟這是他的門面。雖然他父親一直告誡他,必須要拿出本田下任當家的威嚴,不能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但他就是不從。

  父親越是那樣說他就越要做,所以他對待下人極好,每每給人的印象都是溫柔和善,一點少爺架子都沒有。

  只要一聽見這些相關評語他就滿足了,果然啊,人都是很單純的呢,包在肚子裡的心思誰都看不到,就算他其實是在大笑也看不到,因為笑在心裡啊。

  看見門被輕輕巧巧的打開,那動作之緩慢之溫柔之小心前所未見,他覺得疑惑:誰還會怕他?好像把他當猛獸一樣對待?他應該沒兇過人才對。

  接著便看到一抹小小身影鑽進來,動作瑟瑟的好像還在發抖。挑眉繼續觀察,發現那人好像偷瞄他一眼後又趕緊轉移視線。

  呵……富饒興味的繼續觀察她,才發現她的動作十分笨拙,好像對端盤子這種事很生疏,並且年紀看起來很小的感覺。見她匆匆的把食物放好連招呼都不打就想離開,本田菊覺得有趣的想要走向前去,沒想到她居然被桌子絆倒了,連帶著桌上他今天的午餐也全都倒了。

  看著湯湯水水洩倒一地,他一點想法都沒有,反正他也不餓。有趣的是這個女孩子,本田家應該不會出現這種劣質品才對。

  她是誰?忽然那天的記憶鑽回腦海,他記起了她是被送進來的「人質」,覺得更有趣了便假裝善意的走到她面前,反正這也是他給人的形象:

  「還好吧,有沒有摔疼了呢?」

  把她扶起來順便整整衣衫,看著她支支吾吾的回答自己並且臉上有可疑紅雲的時候,她內心的笑意更濃了。

  這個小女孩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忍不住如此猜測。而後他發現一件更好玩的事情:如果能讓仇人的妹妹喜歡上自己,然後再狠狠拋棄她,那應該是會一件有趣的事情吧。

  這麼想的同時他也付諸行動,

  「妳好啊,我叫做本田菊,妳是誰呢?」

  溫和的笑臉後藏著戲謔,才十一歲的她立刻看他看的雙眼發直,愣愣的回了:

  「你、你好,我是台/灣。」






好開心唷,沒想到第一篇番外這麼快就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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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u4yang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